抗疫背后的中国之治丨绣花针式管理 解开防控难题的“钥匙”

【编者按】经过一段时间共克时艰，我国疫情防控形势持续向好，但目前境外疫情仍在蔓延，当前我们仍必须牢牢坚持外防输入、内防反弹。即日起，中共上海市委党校与东方网联合推出系列文章《抗疫背后的中国之治》，聚焦党的领导、精神力量、责任担当、精准防控、社区防疫、经济治理、心理疏导、法治保障、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等方面。硬核文章，一起关注。

新冠肺炎疫情是对我国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一次“大考”。早在2月1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会议指出，疫情严重的地区要集中精力抓好疫情防控工作，非疫情防控重点地区要以实行分区分级精准防控为抓手，统筹疫情防控与经济社会秩序恢复。党中央和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要“精准施治”“精准施策”“精准管控”，“精准”成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基本原则和要求。

精准防控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

2020年1月17日，九省通衢武汉封城前一周，在武汉工作的王某打算完成年前的最后一次公务出差后回到长春老家欢度春节。一路上，他辗转乘坐高铁、飞机、普通列车、出租车等交通工具，途经郑州、呼和浩特、沈阳、长春等地。1月29日，王某在长春确诊感染新冠肺炎。一路上，可追踪到的被王某直接感染的新冠肺炎患者达到11人，其中出租车司机万某在确诊前共密切接触一百多人……

这是内蒙古电视台经济生活频道报道的一记新冠肺炎疫情人际传播的典型案例。它充分说明新冠肺炎疫情令人恐怖的传播速度与范围，以及对之进行有效防控的巨大困难。

高流动性、高密集度、高关联性是现代社会的典型特征。这一社会形态一方面创造着非凡的人际关联和经济生产力，但另一方面也为流行病的传播提供了绝佳的社会温床。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无法精准识别并有效管控传染源，那么每一个感染者都有可能成为新的移动“病原体”，从而造成疫情在巨大的空间范围内指数级的快速传播。这也是包括英国、德国等世界上公共卫生体系最为发达的国家在面对新冠肺炎疫情社区传播时都显得束手无策，甚至寄希望于获得集体免疫力这样的“佛系”抗疫战略的根本原因。一位德国专家曾表示，对于传染链的密切追踪，只有在感染人数很少的时候才会有效。而一旦病毒传播超过了一定的临界值，再对传染源和密切接触者进行全覆盖式的追踪，将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这一公共卫生管理的“铁律”，在中国似乎失效了。在疫情已经造成大范围社区传播的武汉市，我们通过“地毯式”的入户拉网排查，要求“不漏一户、不漏一人”，确保没有居家的确诊和疑似病人。在疫情相对较轻的其他地区，我们则通过精细化管理的方式，实现了对传染源和密切接触者的详尽追踪和隔离、收治。在人际网络密集复杂、人员快速流动的社会，如何使得对所有潜在感染者及其密切接触者的追踪做到滴水不漏呢？

精细化管理的多样应用场景

这就需要我们针对病毒传播和人员流动的基本规律，设计严丝合缝的防控流程，并利用恰当的技术手段加以精细化的管理。疫情防控千头万绪，但核心环节在于有效甄别、详尽追踪、严密隔离和全面收治。其中，除全面收治主要依靠医疗系统以外，其余三个环节都涉及到精细化管理手段的应用。

首先是有效甄别。在一个人口规模极大且人员快速流动的社会，准确识别出潜在的感染者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上海“一网通办”打造的“随申码”，实现了对流动人群的有效甄别和分类管理。依托遍及各类公共交通工具和重要商务楼宇的测温点，上海织就了一张布满磁铁的密网，能够不知疲倦地对大海中的那根“针”进行吸附和甄别。上海市大数据资源平台依托其汇聚的国家及本市公共管理机构数据，经过数据建模、分析评估等技术手段，“一网通办”可测算出市民的“风险状态”，并用红、黄、绿三色“随申码”进行标识，成为市民在出入居住地和办公场所时的一张特殊的“通行证”。“随身码”的三色动态管理让个人健康信息汇总为居民防疫大数据，能有效分析每一位在沪及来沪居民的“千人千面”，并按其情况定制化防疫管理举措。“随申码”建立了人群健康身份的精准识别机制，并促成健康身份信息在社区、机构、单位和公司之间的互认互通，解决了人员出行与隔离的矛盾，让该出门的人出门，该隔离的人隔离。在人流如织的上海门户——铁路上海站，通过管理流程化、扁平化、闭环化，严格落实“逢车必检、逐人筛查”，守住入沪的“第一道关”。上海站引导旅客登录“来沪人员健康云APP”填写信息，帮助老年人等旅客进行纸质信息登记，由志愿者快速进行后台录入，做到旅客登记“全覆盖、无遗漏”。大数据系统能查出每一名旅客“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确保“找得到人”。对湖北籍、途径湖北及发热旅客，一律送指定地点（闸北中心医院）进行集中隔离。

其次是详尽追踪。根据相应标准，我们可以将社会人群分为确诊病例、疑似病例、密切接触者、正常人员四个基本类别。精细化的疫情防控，其目标应当是有效区分四类人群，对于确诊病例、疑似病例和密切接触者采取及时的检测、收治和隔离观察措施，同时确保正常人员的生活秩序。其中，对于疑似病例和密切接触者的详尽追踪尤为重要。其流程一般是这样的：所有疑似和确诊病例都是由发热门诊所在医院上报当地疾控部门，由疾控部门进行确定。一旦确定是疑似或确诊病例，则由公安部门负责收集密切接触者的信息，由疾控部门进行流行病学调查。社区医院和街道根据下发的名单进行核实和管理。在互联网、大数据技术快速发展和普遍应用以前，公安部门要对每一个病例的密切接触者进行详尽的追踪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在“大、云、平、移”得到全面普及的情况下，每个人的接触范围和行动轨迹就“有迹可循”了。公安部门可以通过微信、支付宝等智能软件的相关数据，及人脸识别、闭路监控、交通工具乘坐信息等，尽可能还原有关人员的行动轨迹和接触范围，从而给疾控部门进行详尽的流行病学调查提供有力的支持。例如，从28日起，上海市地铁启动乘客扫码登记措施。乘客只要扫描轨交车厢内的专用二维码，点击登记手机号按钮，输入个人手机号码，再点击确认，就能看到登记成功的信息，全程不到10秒钟。车厢扫码可以更好地保障乘客安全出行，因为一旦有关部门接到疫情通报后，能通过乘车登记信息及时联系到同车厢的其他乘客，为重点疑似病患相关密切接触者的后续追溯提供数据支撑。

除此之外，对疫情防控的全流程、全领域工作进行统筹把控也非常重要。长宁区江苏路街道运行了街镇城运中心“一网统管”防疫专页。在大数据平台上，区域地图和重要点位，街道内确诊、疑似、密切接触、居家观察和解除观察的对象信息等一目了然；地毯式人员排摸数据（居民区和楼宇园区）、地毯式消毒工作情况（物业消毒、垃圾箱房、电子防盗门、消毒站等）、口罩购买发放、重点人员管控（上门情况、健康状况等），以及小区封闭式管理、小型工地、沿街商铺、养老机构等重点工作进度清晰明了，“一网统管”掌控全程。

第三是严密隔离。在所有确诊病例和疑似病例得到收治的情况下，对密切接触者或来自疫情重点地区的高风险源进行隔离是有效切断病毒社区传播的重要防线。除了征用宾馆等作为集中隔离点以外，在社区进行的居家隔离是主要方式。我们看到，有的社区为了防止隔离对象的无序移动，采取封锁住户门户的举措。这样的做法不仅涉嫌违法，还存在巨大的风险隐患，一旦隔离住所内发生火灾等险情，后果不堪设想。如何做到既合法又安全有效的进行居家隔离管控呢？上海市的一些街道应用智能手环、智能门磁等“黑科技”手段实现了这一点。例如长宁区华阳街道与中国移动、中国联通等科技企业机构合作，引进具有实时监测家门开合状态功能的智能门磁，联合社区民警、卫生中心人员、居委干部共同上门，为居家隔离观察家庭安装智能门磁，同步发放安装门磁告知书，待居民签字确认后安装。黄浦区南京东路街道联合科技公司开发了可以随时监测体温并报告位置信息的智能手环。居民一旦离开隔离住所，街道和居委干部即刻收到报警信息，第一时间上门核实情况并告知社区卫生中心，实现防疫场景联动闭环。运用科学手段实现了对居家观察人员24小时监管，提高远程监管有效性和准确性，有力缩减居委会干部时间成本，腾出更多精力参与其他防控工作。

解开疫情防控难题的“钥匙”

这次新冠肺炎疫情，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在我国发生的传播速度最快、感染范围最广、防控难度最大的一次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也是对我国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一次“大考”。科学的疫情防控，需要妥善处理好控制疫情风险与保持经济社会活力、人员快速流动与详尽的流行病学调查、管控举措的合法性与有效性等诸多矛盾。完全的人员静止和封闭，假以时日或许能够将病毒“闷”死，但也足以造成经济社会系统的崩溃。一刀切的封城、堵路、锁门、禁止人员物资流动等“硬核”防疫举措或许有助于防止疫情在一时一地的扩散，但其综合成本和潜在危害更大。

对此，中央明确提出，在确保疫情防控到位的前提下，推动非疫情防控重点地区企事业单位复工复产，恢复生产生活秩序，关系到为疫情防控提供有力物质保障，关系到民生保障和社会稳定，关系到实现全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关系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完成“十三五”规划，关系到我国对外开放和世界经济稳定。应落实分区分级精准复工复产。既不能对不同地区采取“一刀切”的做法、阻碍经济社会秩序恢复，又不能不当放松防控、导致前功尽弃。

可以说，精细化的防疫是统筹解决上述几对矛盾最关键的一把“钥匙”。所谓精细化管理，本质上是指针对具体的治理议题或治理领域，通过恰当的程序设计和技术手段，做到全面、准确、高效地识别和化解风险点与问题点。其中，“全面”意味着所有风险点和问题点的发现与解决不留死角，“准确”意味着在识别并化解风险与问题的同时不会“伤及无辜”，“高效”意味着发现和解决问题的速度足够快捷。公共治理领域中的精细化管理，就像医学领域中的靶向治疗或军事领域中的“定点清除”，这对于政府的管理能力提出了极高的要求。精细化管理是对传统“一刀切”式的粗放管理的巨大超越，实现精细化管理意味着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达到了新的高度。实践证明，经过长期发展，我国的精细化治理能力已经有了长足进步，正在成为我们战胜重大困难和风险的重要保障。

(作者为中共上海市委党校  汪仲启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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